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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榕其实很不会安慰人。
她大约哄了两秒也就没耐心了,直接起身从桌上抽了条便签,又随手拿起钢笔似乎是要写点什么。
苏安还湿着眼睛,有些看不清她的脸。
只知道她用钢笔帽抵着下巴,眼睫安静的往下垂着,双唇微抿,侧脸轮廓清丽姣好。
“你真名是什么?”容榕忽然问她:“就是苏安吗?”
苏安拧眉,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答道:“苏安柠。”
容榕点头:“哦。”
然后在便签上写下了“苏安柠”三个字,前面是漂亮的花体“to”。
她的手指细长,指甲盖圆润粉嫩,中指指节略有突出,是常年拿笔留下的老茧。握着钢琴烤漆质地的黑色亮面钢笔,更衬得肤如白玉。
写出来的汉字也是清隽秀气,行楷风,略带些连笔和潦草书写痕迹,写上了对苏安柠的祝福。
yinel画画时,应该也是这幅样子吧。
容榕写好后就把便签送给了她。
“以后我的画展,随时欢迎你来,不用门票。”她淡淡笑了,眼中光芒闪烁,嗓音清甜:“谢谢你喜欢我的画。”
这种感觉是什么。
就是追了好久的本命偶像用他最擅长的对着你,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对他的支持。
这一刻,管他有什么黑料,管他那些绯闻女友是不是真的,管他是不是真的营销了。
心里只有一个坚定的想法,那就是妈妈我要爱他一辈子。
容榕起身,右手微微按着抹胸,冲她再次鞠了一躬:“感谢你为慈善事业所做出的贡献。”
粉丝见面会到此结束了。
苏安手捏着那张签名,整个人就像是脱了水,犹如大梦一场般走出了会客室。
川南和霍清纯就在拐角处那里等她。
见她出来了连忙凑上前安慰:“她没对你怎么样吧?!”
苏安皱眉,神色恢复如常:“没有。”
“这一百多万算是打了水漂,非但没把那女的锤死,反倒给她挣了个好名声。”川南咬牙切齿,阴着脸揣测:“我就不信她能一直这么风光下去。”
霍清纯没接川南的话,继续安慰苏安:“安柠你也别太难过了,一百万对你来说不过是小数目而已。”
川南点头附和:“对,你又不是缺那点钱的人。”
“说完了吗?”苏安睨了两人一眼,语气冷淡:“我自己的钱打没打水漂用你们在这儿帮我分析?”
二人顿时哑口。
苏安烦躁的甩手,直接道:“别把你们抱团那套用在我身上,要不是看你们可能起点作用,我吃饱了撑的才会让你们跟着过来。”
川南嘴角的笑容有些尴尬,试图解释:“安柠,我们是朋友啊,这跟抱团不一样的。”
“朋友?”苏安咧着嘴角,语气漫不经心:“你真当我傻逼?”
直接无视二人脸上刹那间僵硬的假笑,苏安转身打算一个人回宴会厅。
她的背影依旧高挑冷傲。
等人走了,被扔在原地的两人才敢开口发泄。
“她有病吧,我们刚刚可是在安慰她哎。”霍清纯叉腰,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真以为自己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啊,说的好像谁愿意热脸贴她冷屁股似的,真把自己当女王了。”
川南哼笑一声:“人就是有钱啊,哪用在乎我们的感受。”
霍清纯翻了个白眼:“跟她比,兔兔性格好多了。”
“但她倒台了啊,没用了。”川南侧头望他,表情调笑:“你不贴苏安,难道你想去抱大榕榕的大腿?”
霍清纯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又被打断。
川南是典型的南方女孩,娇小的个子,长相清纯可爱。
说话声儿也特别甜:“之前闹得那么僵,就算你去抱了,人也未必理你。别做梦了,乖乖伺候着女王吧,否则你又要坐回经济舱了。”
***
见完买主的容榕连忙给沈渡打了个电话。
估计是在宴会现场,男人开了手机静音,连打了几个都没人接。
她琢磨着是不是刚刚冷落了沈渡,害他不高兴了。
经纪人刚走宴会厅应酬回来,正坐在沙发上喝水休息。
如今国外的各大秀场和盛会早就成了国内明星的通稿狂欢,那边刚赶完了戛纳电影节和时装秀的场,这边晚宴刚开始,就又马不停蹄的穿着各个奢侈品公司出借的高级定制出现在了慈善晚会的现场。
星光熠熠的宴会厅已经不是那些欧洲人的天下了。
有不少国内媒体在vip休息室门外等着。
经纪人还在她耳边叨叨:“你真不出去接受采访?”
“那些人已经知道yinel长什么样子了,这不就行了?”容榕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语气慵懒:“还指望挖到什么大新闻?”
经纪人撑着沙发,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声音也未见有几分惊讶:“多少人想求这个机会都求不来,你接受了采访,我把通稿都给你准备好,到时候给你在国内安排几场巡回的个人画展,你的身价不就水涨船高了吗?到时候你还怕食不果腹,卖画挣不到钱吗?”
容榕没理会她,抬起胳膊将酒杯送到唇边,微微尝了口酒。
“ok,我知道你不愿意,当我没说。”经纪人耸了耸肩,又转而问她:“要帮你压压国内那些营销号吗?你爷爷肯定已经知道了吧?”
“反正横竖都要被骂的,他巴不得我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窝在家里当个穿针引线的大家闺秀。”容榕满不在意的笑了,自嘲打趣着自己:“起先我在网上传视频的时候,他压根就没当回事,后来粉丝多了,他才开始着急。”
经纪人语气很轻:“我挺能理解你爷爷的,其实你根本不需要面对那些公众的目光。”
什么都有的千金大小姐,又何必自损形象的去当网红。
只要乖巧听从家人的安排,这辈子锦衣玉食,想要什么要不来,根本不须费力,就能得到普通人这辈子都求不到的东西。
允许她继续当博主,已经是老爷子对她最大的宽容。
而容榕也一直做得很好,一贯的低调,暗暗维系着和老爷子的这个约定。
但这个约定最近却被频繁的打破。
在经纪人看来,曝光不但能让容榕更受瞩目,名利双收也是迟早的事。
但容榕并不需要这些。
容榕忽然对她笑了,声音轻柔:“我拿着家里的钱挥霍,却又不听从家里的安排,我随心所欲任性妄为,但我知道,如果没了容家,我什么都不是。”
美妆博主那点微薄的推广收入根本支撑不起她每月的购物消费。
甚至于她一开始就不可能来巴黎学艺术,更不要说成为画家。
她心里清楚,却没办法改变这种畸形的心理状态。
不是进退两难,而是她不愿意进,也不愿意退。
她喜欢做的事,恰是最不长久的,也是最不会被人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