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就有人来找,公司初建,大门管得不严,那民工模样的人一直到找到林唯平所在的二楼才被人发现阻止,但那人并没有下去的意思,大声嚷嚷着一定要见,但他说的是要见这个开黑色轿车的人,虽然直指林唯平,但没对上号吵的时间多了,林唯平烦不过开门出去,见那人面目不详,似未见过,便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人一见林唯平,立刻笑了,兴奋地大声道:“你不认识我的,但一定认识我老婆,几个月前她掉下河里被你救起来,我们后来一直找你想谢谢你,昨晚才认出就是你这辆车号。那一定是小姐你了。我老婆今天上班出不来,我代她来谢谢你的救命大恩。”说着就深深鞠躬。林唯平惊愕,原来昨晚两人黑天黑地里冲她的车子招手是这意思,还真是有心人。不过他老婆长什么模样还真记不起来了,只记得是长发,因救她是时一手拉扯过。见员工们都好奇地往这边瞧,林唯平不欲把救人的事宣扬得太厉害,就把那人延请进办公室。
那人进了办公室反而拘束起来,扭着身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林唯平让他坐,他嫌自己脏不肯坐,林唯平只得说:“你一直站着我也不好坐,否则与你说话不舒服。你坐,喝水。”那人总算依言坐下,但水杯是怎么也不去碰的,眼光伸伸缩缩了几下才道:“本来也不想上来打扰你的,但是我想了想,还是要跟你说。”林唯平心想,常听说有人救了人反被人欺他好心赖上,但她想自己不是个滥好人,他们两个想赖到她身上来未必能得逞,且听他怎么说下去。便道:“你别拘束,说下去啊。”
那人忙道:“是这样的,我姓林,也是开翻斗车的,平时胆子小,大家都叫我林小小。昨晚我与老婆见了你的车后,想起前一阵我们队里司机朋友里常在嚼舌头的话题,他们说这个工业区里有个富婆给人盯上了,每天上下班都有辆车远远跟着,我没见过,今早就叫了朋友过来看是不是你的车,我朋友看了后说就是你的车,但警告我不要乱说,捉贼要捉赃,我们没抓到证据就说出来,讨打都难说。但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跟你说了好,你也可以有个防备。特别是像昨天那样黑夜来这儿更要当心一点了,你一个女人家的力气小,这地方现在又乱,叫都叫不应。”
林唯平一听,脸上立即变色,仔细审视林小小的脸部表情,看得出不像在说谎,虽然心里闪过一丝误会他的内疚,但旋即被一阵慌乱打断。林小小见她黑着脸不说话,心里慌了,忙道:“我那个朋友不肯上来,人还在下面的,你可以叫他上来问,还有好几个人都看见过,不信我带你一个个去问,我说的是真的,对老天发誓。他的车还常换,一辆是黑黑的桑塔纳,一辆是白色的富康。”林唯平摆摆手,道:“我相信你。我只是猜不出谁会盯我,而且盯那么长时间都没被我发现。谢谢你告诉我,我真的要小心了。”林小小见林唯平相信,脸上的开心遮都遮不住,但他还真是个实心眼的人,什么都没多说就告辞了。
林唯平却在他走后陷入沉思,谁会这么做?这么熟练地盯人而长久不被她发现,一定不会是业余的,而出得起这价钱雇人来盯她的人似乎不应该很多,原公司的老板吗?应该不会,要做她手脚,用这种盯人战术那也太小儿科了点。尚昆吗?但他派人在公司里面盯着还有点意思,盯她的行程就没必要了吧。别人还会有谁?难道是尚昆正在闹离婚的老婆?那应该也不会,即使是,这么多天盯下来还能不清楚?宫超就更不会了,他哪有那个闲钱。环顾四周,似乎都没一个值得怀疑的人,而这反而让林唯平觉得可怕。敌暗我明本来就已经不是件好事,而更添对手虚无缥缈,更是恐怖。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古人也有无罔之灾这一说,谁知道鬼会不会冒冒失失敲错了门?
想给尚昆打个电话,但拈起话筒又搁下了,怎么说好?难道热辣辣地问一句“你盯我梢”?再说自己也没撞到过盯梢的人,被人家问一句就会露怯,罢了,还是今天回家时候好好往后看看,先自己搞清楚再说。但又想到昨天与宫超在地下车库的拥吻,如果那个盯梢的有那么敬业一直盯到那么晚,那他一定也看见了。天,这叫她以后怎么见人。想到这些,原本大好的心情立刻阴云密布,想打电话给宫超,但又记起他昨天说过,今天是交设计图的日子,会一直与对家谈到比较晚。父母更是不能说,只有一口闷气自己吃进。微微挑开窗帘往外瞧,周围能看见她进出大门的地方停了不只一两辆车,有辆白色富康停在对马路的一个小弄里,要不留意,还真不会去注意它。热辣辣的天气在露天守着,这钱赚得也不容易。
晚上下班,林唯平先去加油站加足油,开着车先回家,然后出去超市购物,再回家,再去酒吧泡一会儿,然后开车到尚昆的总公司外面转一圈,又到自己的公司转一圈,冷笑着从反光镜里看着时隐时现的白色富康车,心想今天也算是搞足他的脑子了,这才回家睡觉。想到那盯她的人还得赶着回去写报告,一定还会绞尽脑汁分析她今天行踪的动向,不由稍稍有丝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