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雪微笑摇头,把一次性筷子递给于扬,道:“于总说不下来找你,让我看看你吃饭了没。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挑清淡的给你了。”
于扬心里明白,于士杰才没仔细到关注她有没吃饭等细节,况且是还有阿毛在旁边。这些都是望雪自发做的,但是望雪做人地道,一点不居功,把好处都让给老板,这点细心和体贴真是难得。于扬以前也没怎么关注过望雪,此刻发觉她其实是个很难得的女人。
于扬也没说什么,别人的好意记在心里就是了,有机会回报,她不习惯对真心对待的人也花言巧语。望雪也不多话,吃完饭收拾收拾自己走了,留于扬还是在房间里自己呆着。这一顿饭吃得于扬心里好受好多,同时也想,该做点事情了,否则一直这样,人家帮你是帮你,也要让人家看不起了,有一不可再。
说做就做,于扬从自己的房间开始整理东西,有用的都搬到原来的财务室。没想到日积月累下来的东西有那么多,考虑到以后不可能再做同样的生意,留着那些资料也没用,于扬整整理出三叠齐腰高的废纸,扛出去堆在门口等人清扫。什么时候要叫搬家公司的人把这些都搬到自己窝里去,这复印机打印机什么的一放,倒可以填补一点玲儿离去腾出的一些空间。
于士杰进来的时候,看见于扬汗流浃背地像个小老鼠一样从一个房间窜向另一个房间,脸上并没有劳动是快乐的样子。他也不吭声,就静静看着,心里摸不透为什么这些事情她要自己做,而且要做得那么不开心,像是在惩罚自己。或许关闭公司虽然是她主动的行为,但是这件事情本身还是伤害到了她。再加不顺心的事情接二连三,他要今天才知道,于扬家里也出了问题。这个可怜的小姑娘,难为她以前一个人撑起公司,现在一个人撑起所有的苦。
于扬搬着一叠废纸准备拿出门时,才看见门口的于士杰,她一时呆住。于士杰上前要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她忙一迭声地道:“我自己来,我衣服反正都已经脏了,不麻烦于总了。”
于士杰看她把东西放下,一边后面说道:“事情已经解决了,没什么要紧。还有你以前那个小保姆倒不是存心陷害你,也是被逼无奈做出来的事,你倒是不要为她这件事心里难过了。”
于扬道:“那我可以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吗?啊,等我一下。”想到自己一脸汗土地非常失礼,忙逃回自己的办公室洗把脸才出来。
于士杰微笑着看着于扬跑进门去,又看着她干干净净地出来,心想小姑娘就是小姑娘,要换作男孩子的话,定是撩起衣襟抹一把脸作数。找了把椅子坐下,道:“你也坐下,晃来晃去看着难受。”
于扬只得挑了把椅子坐下,随手把头发归拢扎好,也没注意到于士杰不自然地转过头偏一边去。
“你那个小保姆昨晚一定要急诊做流产,结果不知怎么的很不顺利,折腾了一夜。一早时候她就想逃跑,她可能自己也知道原来交的那些钱做了抢救后一定是不够了。但是人家怎么可能让她跑掉了,抓回来逼问出你的地址,说你是她亲戚。那些人自然是想着能敲多少出来就是多少的,才不会管是不是真与你有关。阿毛找他们头儿过来一起吃了中饭,解释一番也就罢了。不过估计小保姆要吃些苦头了。”
于扬想,完了,又是一个大人情,这一遭都已经不知道欠下于士杰多少人情了。至于玲儿的遭遇,于扬淡淡地道:“那也顾不得她了。”
于士杰笑笑道:“你也管不了那么多。小扬,下一步准备怎么办?需不需要我帮你找件事做。”
于扬忙道:“不用,已经麻烦于总那么多,你那么忙我怎么好意思老是占着你时间。给我时间想想该怎么做,我不行了再来找你。”
于士杰笑道:“还跟我客气,于村一起出来的人,就你最少找我,其他谁不是几天一个电话的。我们都是姓于的,祖堂也是同一个,你这么生分了不好。今天你有事就先想到找我,这就对了,我很乐意帮你的忙。记住,以后还是要如此。你这儿需不需要我让望雪派几个人过来帮你整理?一个人搞到什么时候去。”
于扬听了心里感动,她也知道于村出来在本市的人好多依着于士杰做事,但是自己一来有点臭骨气,二来大嫂这人不好相与,所以没事不愿意找于士杰,但是这回事情上,她看到于士杰是真的好人,对她很好,可是要叫她以后有事就找的话,于扬还是不习惯。总觉得无亲无故的,来麻烦人家不是回事儿。笑道:“望雪已经够忙的了,我反正最近没事,而且这些东西什么要扔什么不要扔也很难说清,不如我慢慢理出来,多动动,也省得……”说到这儿忙刹住,已经够麻烦于士杰,怎么好叫他再分担自己糟糕的情绪。
但是于士杰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温和地道:“商场起起落落,实在是平常得很,你能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幸中大幸。你也不用难过,凭你的聪明,凭你的经验,只要自己不放弃,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看看小韩就是。这几天心情不好,打电话找我,或者找望雪,你们两个年纪相仿,说得到一起。”
公司关门后不是没听过别人说类似的话,但是于扬都是客客气气诚恳地应答过去,而经过这些事后,于士杰说出一样的话来,于扬心中却是另有滋味在心,因为知道于士杰是真心话,所以才特别感动,心中一下觉得非常委屈,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于扬忙头一偏不让于士杰看到,咬着嘴唇克制着不发出声音来。但是于士杰见她不回话,脑后勺这么对着他,心里早就明白,也就不再说话,坐了一会儿起身道:“你慢慢来,不要劳累过度苦着自己,我回公司去。”
于扬起身,但还是没回头,只是默默点头。于士杰叹口气出去,带上门。留下一个人的于扬再也不用克制什么,索性钻进洗手间放声大哭。但是毕竟不是习惯哭哭啼啼的人,心头好受点了,便三下两下抹干眼泪。只觉得一顿大哭,胸中块垒消减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