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中心思想。
温淼心疼不知道被他吐到哪里去的半颗虎牙,但是也觉得没多大事。
“要不算了吧,我下午请假回家吃点儿止疼片吧,别耽误你上课了,你回去吧。”
因为不想让创口接触到流动的空气,所以几句简单的话,温淼说得很慢。
也很温柔。
海葵沉默着摇头,没说什么,却很执拗。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的光芒,被镜子悉数反射进温淼的眼中。
他们一起对着镜子站了几秒钟,温淼无奈地回头笑笑:“好吧,那我骑车去医院,你骑车吗?”
海葵凌厉的眼神软化了很多。她又摇摇头。
“那怎么办啊,要不我不骑了,咱们坐公交或者打车去?”
海葵竟然还是摇头。
“你到底要怎样啊!走路远,你又不坐车,我怎么……我……我骑车带你?”
他的山地车的确是安了后座的。
海葵点头。
温淼怔住了。她喜欢坐自行车?
这算怎么回事儿啊?他竟没跳脚,甚至一瞬间觉得她没那么讨厌。
至少主动出来陪他去医院,虽然他不需要,但是总归还是挺讲义气的吧。
当然或许,只是为了出来坐自行车。
坐自行车。
医大一院在温淼家和学校之间,沿着阳光海岸线骑一段,然后转上坡,在树影斑驳之下沿着海葵指的羊肠小道拐进满是砖红色洋房的老城区。
一开始温淼觉得奇怪,海葵坐在车后座上,轻得像不存在——而且她的手都没抓 着自己后腰部的衣服。他理解为女生害羞,所以骑得比较慢,担心把她直接摔下去。
“你没力气了吗?”
海葵直愣愣的一句话甩过来,温淼气得七窍生烟,二话不说就加速。正赶上一长段下坡,他猛蹬了几下,急速冲下去,瞬间有种飞机要坠毁的错觉。
就在这时候,温淼感觉到腰上一暖。
海葵的胳膊轻轻地环上了他的腰,不轻不重。少年惊异地扬扬眉毛,张口想说点什么,风灌进嘴巴,疼得他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他们就这样沉默着,本该指路的海葵也不说话,到路口应该左转了,她就拉一拉他的左臂,该右转了,就拉拉右臂。
温淼记得医大一院就在附近,可是拐了几个弯之后就被海葵搞糊涂了,那一段路不知怎么就变得有些长。
大夫给温淼装上了临时牙冠,并嘱咐他这几天有充裕时间的时候再过来一次,最好还是做烤瓷牙。
“小伙子,厉害嘛,我第一次听说有人吃鱿鱼丝能硌碎牙,而且硌碎的还是虎牙。”
温淼垂着肩膀走出医院,海葵从走廊的椅子上站起来,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没事了,过两天我自己再来一次,这个牙……”嘴里多了个不属于自己身体的东西,温淼觉得别扭,一边说话一边用舌尖去不停地舔那个临时假牙冠,“这个牙真是不舒服。对了,你能不能帮我撒个谎,我可以骑车把你送回学校,不过今天下午的课我就翘了,不想回去了。你就说我牙痛得不行,很严重很严重,行吗?”
海葵想了想,郑重而严肃地摇头。
温淼瞬间反应过来,对方是海葵,海葵怎么会帮人撒谎翘课呢?他觉得自己硌碎的恐怕不是虎牙,而是智商。
“我也不想回去上课了。”
温淼从自己的埋怨中被唤醒,目瞪口呆地看着认真地说出这句话的海葵。
温淼番外她好像用了很大力气来讲这句话。
温淼这才注意到,海葵竟然也是直接背着书包出来的。
“我觉得我们的海特别好。”
温淼和海葵并肩坐在礁石上,默默无语了好长时间,温淼没想到先破冰的竟然是海葵。
“哪儿好?”
“硬。”
“……啥?”
海葵不欲解释,或者是解释不清。温淼自己皱着眉毛参悟了半天。
整条海岸线几乎都是礁石,即使是有沙滩的海水浴场似乎也都是后天人造的,沙子是灰黑色的,粗糙得很。
绝对算不上上乘的嬉戏场所。
但是的确够硬的。
“嗯,”温淼咧嘴笑了,“像你。”
海葵惊异地看向他,温淼也侧过脸看她,两个人靠得有点儿近,温淼恍惚间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跌进她的眼中。
然后海葵就笑了起来。
这是温淼第一次看到海葵笑。眉目清秀的平常少女,永远板着的一张脸,永远瞪人的双眼,竟然会笑出这样毫无保留的灿烂。
眼里的光芒熄灭了,漾出一脸的开怀。
别人的笑是笑,她的笑,是开心。
温淼不知道这一股脑涌现的念头都是什么。他连忙转过脸,用满不在乎的表情补救道:“本来就像啊,茅坑里的石头,又……”
他连忙将慌不择言的比喻吞进肚子里。还好海葵压根儿没听见,也没有计较。
“你不是很抓紧时间学习的吗?干吗跟我一起翘课?”
海葵没回答,却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照片的事情,对不起。我只是……”
“你只是想开玩笑,结果搞砸了。”
温淼闭着眼睛也知道现在海葵一定在脸红。
“不过你物理课上把我解题步骤全擦了,这可是故意的吧?是不是妒忌我物理成绩比你好啊?”
“不是。我是生气。”
“哦?”温淼笑了,“为什么?”
“那道题和月考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是同一种类型题,月考卷子最后一道题你用的就是这种简便算法,我还是从你那里学到的。可是你到讲台前做题的时候,根本就不认真。”
“所以你就生气?!”温淼大叫,像是看到了外星人。
“当然!”海葵也提高了音量,脸都涨红了,“我知道你聪明,我听陈雷说了,我们的教学进度比你们快,教材也有点儿差别,可你刚一来这里就考得这么好,本来可以更好的,你为什么不认真?”
温淼啼笑皆非。
“你比我妈还操心。不过我认真了估计也就只能考第四。”
“为什么?”
“不为什么啊,你不懂。”
温淼走神想起了余周周。四爷和六爷,到底哪个更好听呢?改天一定要问问她。
“是担心自己认真了也只能考第四甚至更差,这样就失去了‘随随便便就考第四’的优越感和虚荣心了吧?”
又来了,这才像海葵呢。温淼挑挑眉,因为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没有爆肝。
“对啊,怎样?”
温淼番外海葵倒被这种态度噎了,呆愣愣地眨了好几下眼睛。
那样子倒有几分憨憨的可爱了。
“就像很多胖姑娘,一直说减肥,可是一直不去减肥,为什么呢?因为一旦减肥成功了,她们就失去了唯一的希望——以前不好看还可以归结为胖,减掉就好看了;真的减掉了呢,就要面对严峻的真相了:其实,是因为丑。”
温淼被自己的理论逗笑了,得意地笑了半天,发现海葵完全不买账,有点儿兴味索然。
“你不应该这样不认真。”海葵还在重复。
温淼不耐烦:“我认不认真关你什么事儿?”
“有能力做到更好的时候却不去努力,不认真就是对别人的不尊重!”
不尊重?温淼看向脸红脖子粗的海葵,哭笑不得。
“你有那么多精力和抱负,你就自己去努力呗,何况你还有提升空间嘛,先把排名在你前面的陈雷干掉!”
海葵并没有回应。
“我还是希望你努力。”
温淼却突然被一个灵感打动了。
“我说……海葵,陈雷他,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这样就全解释得通了。温淼不禁为自己之前的不开窍深深懊恼。
“算我求你,你可千万别跟陈雷说今天下午我和你一起出来翘课了啊,我还要在这里混不知道多久呢,黑道白道我都不想得罪……”
海葵一个急速甩头,马尾辫直接把温淼抽蒙了。
太阳在他们眼前一点点、一点点地没入水中,在海天边缘纠缠不清,暧昧而抗拒。
“跳海的人多吗?”
“什么?”
“我问你,K 市跳海的人多吗?”
“嗯……我只能说,死在海里的人挺多的,大多数是在礁石上被海浪卷下去的,还有涨潮了之后才发现回不了岸边的,总之各种死因都有,是不是自杀,我还真不知道。”
海葵认真讲起事情的时候一定要执拗地盯着对方看,即使温淼坐在她侧面,她也要出现在温淼的余光范围里。
“那我们现在坐的这个地方……”
“放心吧,安全地很。……不过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跳海?”
“嗯,我只是想知道,这么硬气的海,到底是会让人变豁达还是绝望。”
温淼说完之后,两个人默契地安静了一会儿。
“我不知道,”海葵的语气出奇地柔和,“很多人都羡慕我们,想不开了就到海边坐坐,听听涛声,看看海浪千里迢迢赶过来,甚至可以朝着大海怒吼,反正怎么样的情绪它都会承受。”
“是无所谓吧。”
“什么?”
“我说,不是什么情绪它都承受,而是对它来说根本无所谓吧,”温淼闭上眼睛聆听涛声,“它只是提供了一个舞台,有人来这里找灵感,有人来这里找顿悟,有人来这里扮演豪情壮志,有人来这里扮演万念俱灰。好像大海告诉了我们什么似的,实际上人家什么都没说,咱们这种小虾米一样的悲欢离合它还真没工夫理会,不过是看海的人借它的名义行事罢了。”
“你认真的时候真好。”
“我明明态度很消极好不好。”
“不是消极,就是认真,就是这种认真,真好。”
“你真有毛病。”
“涛声是大海的心跳呀。”
“你好恶心啊海葵,你要作诗吗?”
温淼番外温淼大笑起来。
“其实我很希望他们喜欢我的,但是又觉得无所谓。”
温淼不再笑。
“我知道他们都讨厌我,在背后说我坏话,我也知道我的态度让他们受不了。但我就是喜欢较真儿,我讨厌别人说假话,我讨厌别人用不认真来掩饰无能。人生一世不应该拼尽全力吗?我不是个聪明人,我很努力也考不过陈雷,但是我没有觉得不开心,反倒是你随随便便输给我,我觉得受侮辱。活下来这么不容易,怎么可以浪费生命呢?
但是他们都讨厌我这一点,我希望他们喜欢我,但是每次我憋屈到不行的时候,跑到海边来听海浪声,大海都会告诉我,不用搏人欢心,无所谓。”
有点儿偏执,有点儿幼稚。温淼心底泛起一丝柔和又无奈的怜惜。
他揉揉她脑袋,假装没看见海葵像猫一样圆睁的眼睛。
“有时候也挺可爱的。我是说有时候。”
月上柳梢头。
温淼吹着口哨上楼,一打开门,就看见爸妈严阵以待,妈妈的神情有点儿兴奋过头。
“你们怎么回来了?”温淼愣住。
“好事,好事,”他妈妈喜滋滋地道,“我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了,已经给你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明天我就陪你回家一趟。师大附中那边的张主任来消息了,新加坡南洋理工的项目在招生呢,你得赶紧回去报材料。”
“什么?”
“之前你小舅妈不是都跟你提过吗,五加五的项目,不用高考,有奖学金,一年到两年的预科,之后直接去读南洋理工,工作满五年就恢复自由身,你忘啦?”
温淼恍然大悟。那自己曾经也很期待的项目。
因为不用高考了。
温淼向来是信奉怎么省事怎么来的——只是他忽然有些慌。
“明天就走?我还有东西在学校。”
“以后再让你爸给你捎回去。赶紧回去准备吧,以后看情况,说不定还要回来读一段时间书呢。”
温淼点点头,有点儿茫然地用舌尖舔了舔虎牙。
客厅的节能灯的光白花花的,将下午的夕阳和海滩照得无处可去。温淼好像有点儿喜欢上这座城市了。
他不知道这种喜欢究竟是来得太早还是太晚。
温淼再回到K 市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后。
新加坡的事情紧锣密鼓地敲定了,几轮笔试面试下来,温淼秉承着“关键时刻绝对不掉链子”的优良传统,一路过关斩将,终于入选。
候选者众多,最终脱颖而出的只有四个人。
他考第四又如何,只要最终得到他想要的。不必第一名,不必太用力,只要刚刚好。
温淼再回到四中的时候,班里的同学已经知道他很快要去新加坡了,大家纷纷跑到他桌前去恭喜,真诚也好,凑热闹也罢,温淼都笑嘻嘻地接受。
只有陈雷矜持,只有海葵冷淡。
父母的外派也不会持续太久了,温淼知道这些人终究会被自己忘个干净,那么也没必要花力气去记住。
可是已经记住的,又要怎么办呢?
几个小姑娘蹦蹦跳跳地来找温淼“叙旧”,言谈中提及新加坡,都是一派羡慕。
“真好,温淼,你都不用参加高考了。”
“哪有,人生不完整。”
“得了吧,谁想要这样‘完整’一回啊。我去过新马泰旅游的,新加坡可漂亮了,海比我们这里的蓝多了……”
“那里的海也配叫海?”
海葵突兀地插话,成功地让气氛僵掉。
温淼番外温淼却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你什么意思啊?”女生不甘示弱,“你又没去过新加坡,你知道人家那里的海没有我们这儿的蓝?”
“当然没有咱们这儿的蓝,”另一个女生笑嘻嘻地推波助澜,“海葵天天在浴场边帮海边的客人冲脚上的沙子,哪儿的水蓝她当然清楚啊。”
温淼听得有些迷糊,但是看到海葵涨红的脸庞和陈雷不大对劲儿却又硬憋着的愤怒,他渐渐有些明白了。
“吵这些有什么意思,”温淼皱着眉头摆摆手,“我看你俩倒是应该去冲冲脑子。”
周围瞬间冰冻的气氛让温淼知道,他在这个班级的好人缘,算是完蛋了。
但是他不在乎。
温淼拍了拍陈雷,他不知掉陈雷能否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理解你。反正我马上要滚蛋,不在乎,你没办法站出来替她说的话,我来帮你说好了,所以我理解你的苦衷。
但你仍然是个懦夫。
海葵没有回头。人都散了,她也没再回头说过什么,温淼却只听见神经质的一句又一句“那边的海也配叫海?”——似乎是海葵不断地在碎碎念。他怀疑是自己幻听。
直到海葵侧脸找东西的时候,他看到她满脸的泪水。
就在温淼得罪了两个女生的下午,陈雷递给他一张纸条。
洋洋洒洒几百字,中心思想不过就是他希望温淼能够认真地参加一次考试,哪怕是为了海葵。
这种偶像剧的逻辑。温淼“切”了一声,将纸条团成一团。
期末考试,温淼考了全班第一。
第二是陈雷,第三名是海葵。
领队的哨声响起,温淼从回忆中惊醒,和尴尬的司机对视一眼,笑笑。
有几个下海去游玩的姑娘踩了满脚的沙子,正在为难的时候,司机指了指远处说:“去那边花钱冲一下再上来吧,一块钱一个人,冲干净了好换鞋。”
女生们转身就朝司机指的方向冲过去了。
“我以前认识一个姑娘,应该就在你刚才指的那个地方打过工。”
司机没想到温淼主动聊起,有点儿不好意思。
“以前不是这种一排排的水龙头的,要从大水桶里打水,还会有伙计拎着桶帮客人冲。……你认识那小姑娘是干这个的?”
“嗯,应该是吧。”
“大夏天旺季的时候,做这个挺苦的,特别晒。”
“嗯,所以她很黑。”
温淼忽然觉得心跳得很快。
“你真的觉得我的肤色好看?”
道别的海边,又是沉默不语,又是并肩,同一块礁石。
冬天的海边竟会被冻住,温淼被海风吹得整个人都木了,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海葵一定要在这个地方话别。
“是啊。当时问你是不是夏威夷血统是我脑子抽了。我是真的觉得黑得很匀称,挺适合你的。”
“真的?”
“你废不废话啊!”
海葵不说话了,她还是板着脸,眼角眉梢却喜滋滋的。
“谢谢你最后认真地复习。考得真好。”
“我说你真有毛病,我把你名次挤下去了你到底有什么可开心的啊?”
“你不明白。我……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要这么努力,什么事情都钻牛角尖,可 温淼番外是我从小到大,就没有一件幸运的事情发生过,我必须做到最好,至少是我能力范围内的最好。我不聪明也不好看,家里爸妈都有病,也供不起我的。其实我也想去新加坡看看那边的海,我也想像你一样,不费很多力气也能过得开心。我羡慕你,但是我不妒忌,我所拥有的也只有认真努力这一条路。”
温淼动容。
“我谢谢你。你愿意试着跟我公平竞争一次,我输得心服口服。”
海葵笑了。依旧是毫无保留的灿烂。
“温淼你有喜欢的女生了吧?”
温淼愣了愣,不自在地挠挠后脑勺:“不算是喜欢吧……”他忽然烦躁起来,伸出手胡乱地揉海葵的绒线帽。
“你怎么这么多话……”
海葵却突然冲上来亲了他。
吻落在嘴角,不知道是没对准还是不敢对准嘴唇。女孩身体倾过来,闭上眼睛亲吻温淼的瞬间,睫毛刷到他的脸颊。
温淼来不及反应,手还放在她的头顶上呢。
“我在海水浴场冲脚的店里打工,暑假时我在海边见过你。你老盯着漂亮姑娘看。
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听你和老板聊天说你是外地人,是来玩的,我觉得夏天一结束我就见不到你了。”
海葵的嘴唇一直在抖。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坐到我后桌来。从小到大,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好事儿降临在我身上,我都习惯努力去争了,根本停不下来。但是现在有奇迹发生了,就跟电视上演的一样,我开心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学籍不在这里,你随时都会走,你也和他们一样讨厌我,但是我……但是我……”
海葵忽然泣不成声。
温淼被轰炸得头脑发晕,他的脸都被海风吹麻了,那个吻,轻得连最基本的触觉都没有。
“我不讨厌你。一点儿也不。”
涛声是大海的心跳。有时候也是温淼的心跳。
温淼坐在大巴上往酒店的方向逝去。
大巴沿着海岸线,转上坡,在夕阳余晖中,在斑驳树影下,朝着砖红色房子的老城区中心驶去。
温淼即将告别K 市,回到阳光炽烈的热带。他依旧不习惯很努力,依旧得过且过。
他记得那个吻,却忘记了最后是怎么和海葵道别的。
他们也没有保持联络。
不是不悸动,却没什么遗憾和放不下。
温淼的人生从来没有什么必须和绝不,就像大海,从没想过积蓄力量去把全世界的海岸都摧毁。来来去去的朋友,像河流入海,像水汽蒸发,他们从没带走什么,也从未改变什么。
少年的青春痘一个个冒出来,一个个平复。没什么大不了,没什么不得不。所有人都跑到海边来演戏,声嘶力竭或大彻大悟,他只喜欢看。
就这样坐在海边,看姑娘嬉戏,听涛声沧桑。
这就是温淼的好人生。
只是,大巴这一路走来,温淼才终于知道,当年海葵在自行车背后指着自己绕了多么远的路。
少年头靠着玻璃窗,渐渐睡去。
这么多年。我希望他是我男朋友,可他不是。
他们都曾经觉得他是,可他不是。
他们都已经相信他果然不是,我却还希望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