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视一眼,冷哼一声,都撇过头去不看对方。
李强就吃着橘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觉得这两个岳父……不,这两个叔叔真可爱。
殷小海看了眼李强,道:“文叔叔,这是一件赝品。”
“这!”
文天河身子一歪,要不是文母冯桂芳连忙扶住他,他就直接倒地上了,文天河稳住身子,脸上的肉都有些颤抖了:“怎么会是赝品,怎么会是赝品。”
这件青花釉里红瓷瓶,他可是寄予厚望,为此不惜花了三十万,就是想打击孙镇南。
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是假的。
怎么会是假的?
“哈哈哈。”孙镇南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胖脸都在颤抖:“老文啊老文,我早就给你说过,你真的不适合玩收藏,没办法,有些东西,还得看与生俱来的天赋,比如我这种人。”
“孙镇南,你!”
文天河气得指着对方说不出话来,真有一种撸起袖子,上去和这老家伙干一架的冲动。
废了好大的劲,他才稳定下来,痛苦的看着殷小海:“小海,你给我说说,这为什么是赝品,我死也要死个明白。”
“好。”
殷小海点点头,看了眼孙蔓,见对方关注的望着自己,心里不由一阵得意,再看看吃橘子吃得满嘴是水的李强,就越发得意了,这个土鳖,一看就没见过市面。
他指着那“青花釉里红瓷瓶”说道:“对于王仁元大师的青花瓷作品,我们有专门的鉴定方法。”
众人凛住呼吸。
“第一,就是看釉彩。”殷小海说得头头是道:“王仁元先生非常讲究青料与瓷釉的色泽,他使用的青料一般都自己配置。他的青花瓷忌用纯白釉,而常用一种白里泛青光亮度较弱的釉,他认为这种釉与青花结合,有温厚的效果而没有浮华之感。”
文天河孙镇南两人都听得连连点头,眼里带着一丝佩服。
然后,殷小海伸手指着那瓷瓶上的花纹图案:“但是这个瓷瓶,很明显就是使用了纯白釉,釉彩浮华。两位叔叔,这个想必不用我说了吧。”
“嗯。小海,你继续说。”
文天河又无力的摆摆手,孙镇南倒是很得意。
“第二,就是看器形。这个没什么好说,如果我是仿造者,也会把器形做得和王仁元大师的作品一模一样。”
殷小海再次说道:“第三,我们来看看这个瓷瓶的用笔。”
众人都点着头,期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国画上的渲染,用在青花上叫做‘分水’,用青料在泥胚上分水与宣纸上泼墨作画不同。”
殷小海抬了下脸上的金丝眼睛:“纸上作画当即可见效果,青花“分水”当时却是黑压压的一片,只有在烧成之后才能见到效果,所以,这就对制作者的分水水平有很高的要求,而王仁元大师,无疑是此道大家。”
“王仁元大师的大片分水,从浓到淡一气呵成,料分五色,浑然一体。”
殷小海说完指着瓷瓶:“你们再看这个赝品,虽然也有五种料,但也只是做到了在大体上浑然一体而已。从这几处小细节,还是能看到破绽。
他看了眼孙蔓,一下加重了语气:“我敢断定,这伪造之人,是做了五次分水,才让五种料色显现出来的。”
文天河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掏出自己的放大镜凑上去看,孙镇南也一样,过了很久,文天河才收起了放大镜,整个人一瞬间像是老了几岁。
冯桂芳责怪的道:“你个老家伙,我让你别捣鼓这些你不信吧。”
终究是几十年的夫妻,责怪了一句,就安慰起来:“算了算了,三十万亏了就亏了吧,以后别捣鼓这些了。”
“哈哈,老文,我说吧,以后别玩收藏了。这三十万就当买一个教训吧。”
孙镇南在一旁得意的大笑,他和文天河两个就是典型的损友。
损友是什么?
你摔跤了,他非得让自己笑痛快了,才会拉你起来。
一听这话,文天河就怒火中烧,想到自己以后一辈子都得在孙镇南这老家伙面前抬不起头来,他就有种想把这件三十万买的大花瓶给砸了的冲动。
然后,然后他就真的抱起了那大花瓶。
“老文,你玩真的啊!”
孙镇南吓了一跳,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做过火了,连忙就要拦住他。
文天河没管它,举着大花瓶猛的就往地上砸去。
“啊!”
几个女人发出惊叫,闭上了眼睛。
三十万啊,那可是三十万啊,就算是赝品,你也不能说砸就砸啊。
可是等了好久好久,都没有听到大花瓶破碎的声音。
众人睁开眼,就看到李强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地上,两只手紧紧抱住那大花瓶。
“唔,多好看的大花瓶啊,砸了就太可惜了,拿回去插插花也好啊。”
李强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众人。
众人:“……”